第(1/3)页 内侍离去后,李承乾并未坐在原地等待。 他跛着脚,在显德殿内缓缓踱步。 窦静方才的禀报在他脑中盘旋不去。 贞观券的波动,看似只是市面银钱之事,但他跟随李逸尘学习已久,深知这背后牵扯的是更深层的东西——人心,或者说,信心。 他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寒风卷起庭中残雪。 魏征的去世,像抽走了一根支撑朝堂格局的柱子,各方势力难免要重新寻找平衡。 而高句丽,就像北边一块越来越沉重的阴云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自然也压在了那些持有债券的世家心上。 他们怕什么? 怕朝廷战事不利,怕国库空虚,怕手中那张盖着官印的纸最终变成废纸。 李承乾心中冷哼,这些世家,获利时争先恐后,稍见风险便惶惶不可终日。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,沉稳而熟悉。 李承乾转过身,看到李逸尘已躬身立于殿中。 “臣,李逸尘,参见殿下。” “先生不必多礼。” 李承乾快步走回案后坐下,也示意李逸尘就坐。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,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 李承乾没有绕圈子,直接切入主题,眉头紧锁。 “先生,如今这朝廷的贞观债券,似乎比想象中还脆弱啊!不过是些风吹草动,市面上便已显出不安之象。” 李逸尘神色平静,仿佛早已料到。 “殿下,债券之信,根植于发行者偿还本息的能力与意愿。” “能力,关乎国库盈虚。意愿,则可视为信誉本身。如今市面观望,并非怀疑朝廷偿还之意愿,而是担忧其能力。” 他稍作停顿,继续道。 “此担忧,并非空穴来风。前隋三征高句丽,耗尽了文、炀两朝积累,府库空虚,天下骚然,最终社稷倾覆。” “此事过去未远,记忆犹新。” “如今我朝虽强盛远胜前隋末年,但人们心中,对于朝廷能否在应对高句丽之事同时,稳妥维系诸如债券付息此等新兴财货体系,心存疑虑。” “说到底,是对必胜且不伤国力信心不足。” 李承乾身体前倾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丝急切。 “这……这会不会影响东宫的债券?” 东宫债券是他推行西州开发、乃至后续诸多计划的根基,绝不能有失。 李逸尘摇了摇头,语气肯定。 “影响必然会有,天下财货流转,彼此牵连。” “但东宫债券与贞观券,锚定之物不同,境遇自会不同。” 他看向李承乾。 “贞观券锚定的是朝廷信誉,而朝廷信誉,在此刻,与对高句丽用兵的胜败、代价大小直接捆绑。” “一旦战事不顺,或耗费远超预期,朝廷信誉受损,贞观券首当其冲。” “而东宫债券,”李逸尘缓缓道。 “以雪花盐为锚。盐,乃百姓日用不可或缺之物,其价值坚实。只要东宫能稳定产出、控制盐源,雪花盐的购买力便在那里。” “持有东宫债券者,心中清楚,即便最坏情况,他们仍可凭借债券兑换到足值的盐。” “此物之‘锚’,比之飘渺的战事信心,更为具体,更可触摸。” “故其所受冲击,会比贞观券小很多。民间甚至已开始将东宫债券当作大额钱币使用,此便是信用深入人心的表现,因其背后是盐。” 李承乾闻言,心下稍安。 东宫债券的根基确实稳固。 但他随即想到更深一层,脸色重新凝重起来。 “先生,若……若朝廷的贞观券真的……崩塌,会如何?” 李逸尘目光一凝,语气变得极为严肃。 “殿下,此事必须高度重视!贞观券若崩塌,直接打击的便是朝廷的信誉。” “这非比寻常财物损失。朝廷信誉一旦受损,想要重建,难如登天。” “其造成的影响,恐非一朝一夕,可能延绵数代人。” 他深入解释道。 “百姓、商贾、乃至四方藩国,对大唐朝廷的信任,是维系赋税、律法、边贸、乃至天下安定的无形基石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