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但他最终忍住了。 他深吸了几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 他想起了先生教授的“权衡之道”,想起了“博弈论”。 在此局中,参与者并非只有大唐与高句丽,还有朝堂的各方势力,甚至……还有他与父皇。 他不能先自乱阵脚。 “来人。”他声音沙哑地开口。 殿外候着的内侍立刻躬身入内。 “传杜正伦、窦静……即刻来见孤。” 他需要先听听他们的意见,并非指望他们能提出惊世之策。 而是要借此看看东宫内部对此事的普遍看法。 同时,也是一种姿态——他确实在“细细梳理”,并非托词。 不多时,杜正伦、窦静等几位东宫属官鱼贯而入,行礼后跪坐在下首。 李承乾将两仪殿内商议高句丽之事简要说了一遍。 略去了李世民和重臣的具体态度,只强调了泉盖苏文的悖逆以及出兵与否的两难。 “孤召诸卿来,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。不必拘礼,畅所欲言。” 李承乾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,呷了一口,目光扫过几人。 杜正伦率先开口,他身为太子左庶子,职责便是辅佐教导太子。 “殿下,臣以为,高句丽蕞尔小邦,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,若不严惩,国威何在?” “然则,用兵之道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” “前隋三征之败,殷鉴不远。臣赞同殿下谨慎之意,需得粮草充足,谋划周全,方可动兵。” 他的话四平八稳,既表明了态度,也支持了太子的“谨慎”,挑不出错处,却也毫无新意。 窦静接着说道:“殿下,杜公所言极是。臣近日亦关注辽东局势。” “高句丽境内多山,城池险固,且民风彪悍。我军若劳师远征,补给线漫长,易为敌所乘。更兼如今已入冬,辽东苦寒,非用兵之时。” “强行出兵,恐未战而先损折士卒。臣以为,或可先遣使申饬,令其退出新罗,恢复贡道,并交出泉盖苏文。” “若其不从,再议征讨,则我师出更有名,且可待来年春暖,从容准备。” 他的意见更偏向于缓兵,与房玄龄的看法接近。 其余几位属官也纷纷发言,有的主张立刻调集周边府兵给予高句丽压力,有的则认为当以羁縻为主,联合新罗、百济进行牵制。 意见虽有小异,但大体都认同不能仓促出兵,需要时间准备。 李承乾静静听着,不置可否。 这些建议都在他预料之中,是朝堂上主流观点的缩影。 它们无法解决他内心最深处的思虑—— 如何在“准备”期间,既能有效打击泉盖苏文的气焰,又能不让东宫陷入被动。 甚至……能借此做点什么。 约莫半个时辰后,他挥了挥手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。 “诸卿所言,皆有道理,孤受益良多。且容孤再细细思量。今日之事,出得你口,入得孤耳,不可外传。” “臣等明白。” 众人齐声应道,躬身退出了显德殿。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。 李承乾知道,属官们能提供的思路仅限于此了。 真正能为他拨开迷雾的,只有一人。 翌日。 李承乾召见了李逸尘。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。 李承乾无心处理文书,也无心读书。 他跛着脚,在殿内缓缓踱步,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两仪殿内的对话,属官们的建议,以及先生往日里教导的种种。 他感觉自已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边缘,能看到棋局的凶险,却不知该如何落子。 而先生,则是那个能为他指点棋路,甚至能窥见对手后续十几步的人。 当李逸尘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门口。 “先生!” 李逸尘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,躬身行礼。 “殿下召臣前来,是为高句丽之事?” “正是!” 李逸尘坐下后李承乾将两仪殿内发生的一切,包括父皇那探究的眼神,重臣们的反应,以及自己提出需要时间考虑的深层担忧,原原本本,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。 “……先生,学生如今是进退两难。打,国库与债券堪忧,且恐坠入前隋覆辙。” “不打,国威受损,朝野非议。且父皇那里,学生观其意,是极想打的。这……这该如何是好?” 李逸尘静静听完,脸上并无意外之色。 第(2/3)页